池恩

汪汪队摆大烂

琉璃(一)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主信白

#给龙狐下个新定义(大拇指)


李白第一次见韩信是在天牢里,但他总觉得那不是他第一次见韩信,他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是感觉,他想感觉不需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天历677年,天界出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一个武神,因为在人间逛窑子被自己的弟弟关到了天牢里面去。


对这件事道听途说无比好奇的人不少,所以那一阵子李白的门槛都要被这些个好事八卦的神给踏破了——因为他是另一当事人,被这个武神带去逛窑子的。


这个武神名叫暃,是人间玉城的大王子,功德无量入了天界,但在他入天界时确是一懵懂少年的外貌和心性,据说是因为入天界时人已经快死了,魂魄一半进来了另一半逸散在了天地间,化作了庇佑幼弟的风雨,因此那几年玉城这样的沙漠地带竟也下了几场甘霖。


其弟名为晟,是在他兄弟二人推翻了罗耶大将军暴政后的玉城城主,此人勤于朝政、关心人民、体恤民情,为人又正直,又有个已成神的哥哥,多少也沾了些神性,所以在其兄成神没十年,他也飞升成神仙了。


兄弟双双成神这事在当年可是天上人间一大美谈,但人红事非多,李白在这件事情上得到了深深的体会。


不久便有人说这晟是个啃哥的软饭男,但若要李白去说,这兄弟二人功德福禄不相上下,所谓甘霖,也是其行事感动上天本应得的,他二人都是被天地庇佑的命,理应飞升,那些个嚼人舌根子的,才不知是啃了谁的福气上来的,李白瞧不起这些人,所以常和暃亲近,绝不是因为暃会同他通宵畅饮的缘故!


不过晟也并不因这些流言蜚语而恼怒,或疏远了自己哥哥,相反对哥哥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因为在当年一战,他哥救了他,保他一条好命,却连飞升都收不齐一整个魂魄,他自是内疚至极。


如今哥哥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小孩,恰好给了晟弥补内心愧疚的机会,又尽了弟恭之义,实乃好哉好哉,人间不少人为之感动得落泪流涕。


李白无语地从那名为《孝》的十八流小本上抬起头来,所以为什么被划到“孝”的范畴了?长兄如父么?


暃自然是看不出李白内心所想,大大咧咧地胳膊肘往人肩上一搭,有恃无恐道:“你看,不管这书多离谱,总是有依据的,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哪怕咱俩去人间干了多过分的事,晟看在我这小孩的面子上都不会多计较!你还怕什么?”


李白看了他一眼,心里更绝望了,心想:你要真是个心性十几岁的小孩倒也好说了,但你披着小孩的壳子干你自己现在几百岁干的事,晟若是真要求个真相,一个问心决就把你搞定了!


但抵不住暃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再加上那挑衅似的“难不成天界储君没逛过窑子也就算了,去都不敢去?”李白同意了。


最后的结局就是俩人被晟抓了个正着,晟一边哭一边拎着暃的后领子揍他,嘴上倒是不说什么,但手底下没丝毫留情,打得暃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李白捧着坛酒故作镇定地喝着。


等他讲完后,一阵神仙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要和别人交流一下,分享心得。


李白愤恨这样多事的人,也愤恨把这事讲出来的自己,脸上一阵烧红,头晕沉沉地难受,于是骂骂咧咧地关了殿门,吩咐仙侍莫要再使那些不相干又多事的人来寻他了,不管谁来都说自己已经睡下了,起床气很严重,会吃神的。


吩咐完后便躺在塌子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好平躺着瞪大眼睛望天,但天被屋顶遮住了,只看得着亮得发光的白玉顶,眼睛疼,于是他又趴着,可是压得他鼻子疼,就又侧躺着。


躺了一会他又觉得热,于是用手背去拭额头,不觉有汗沁出,身下的塌子又是千年寒冰,说热实在是不合理,但他心里就是燥得慌,说不上来的难受。


然后暃就在天牢里看到逃荒似的李白,他背上背着个塌子,左手拢着玉枕,右手拎着壶酒,开门全凭头,哪怕是神,心不在焉的时候也犯傻,但暃不会去这样说李白,因为现在的李白于他而言可是救世主。


他盯着那坛子酒,目不转睛,还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那没办法,谁让晟在发现他骗自己之后断了他两日口粮——反正神不用吃饭,顶多图个口舌之快。


李白动作利索地铺好自己的塌子,躺在暃牢门前,一口一口酒喝得爽快,“让你骗晟哥,遭报应了吧!”


“我是晟他哥,你把晟叫哥,我就是你哥,快给我喝酒!”


“你不是十几岁小童么?怎的做兄长?”李白笑得猖狂。


终于知道为什么心里燥得慌了,原来是没给暃找不痛快!


但好像还是差些什么,虽然他一进天牢身心都舒适了不少,但其实有更吸引他的东西存在在这座天牢里。


他坐起身茫然地望向四周,入目除了暃期待地放光的一对眸子,什么也看不清,但正是这一片黑暗中,藏着吸引他的东西。


“喂,你别往那边走,那边都是些罪恶深重的战犯。”暃拿了李白余下的酒,正喝得开心,但看他往里面走吓得差点丢了坛子。


“回来李白!别往过走了!”暃费力地从天牢的束神笼里挤出半个身子,腹背的衣物都被烧得发黑,疼得他嚎叫声不断。


其实他并不疼,毕竟这东西是仅有恐吓作用的,抵不上里面那些关押重犯的束神索和束神笼万分之一,他只是想引起李白注意,让他快点回来。


李白的背影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蓦地停下来还有些骇人,吓得暃装模作样的喊声都滞了一阵。


他看到李白在黑暗中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像哭又像笑,暃心里一阵无语,以为李白是在吓他,于是笑骂道:“你是不是欠揍!敢吓我,快回来!”


“我去拿一个,属于我的东西。”李白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暃耳边,他只觉得心惊,有一种浑身上下唯一一张用来遮羞的布料被人掀开一样的心惊,接下来便是恍惚。


他初来天界时,凭着自己圆滑的性格和为救弟弟飞升却成小孩的身份背景,足矣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但在看到李白时候,便不在想与别人虚与委蛇了。


李白真的很像他一个已故的旧交,那是一只狐妖,在成仙之际却不幸堕入魔道,最后被白龙将军诛杀的旧交,他二人不光外貌像,性格也像,处事风格也像,有时他都要以为是故人回来了,但最后还是笑着否认自己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被神用神兵诛杀的魔可是神魂俱灭。


但即使是如此不容置疑的真相,晟有时也会在无意间提起,说“兄长你别烦我了,去寻白哥玩去。”然后再蓦地一滞,改口说,“我是说那个小储君李白。”


恰似故人归……

恰似故人归……


暃满脑子被这句话充盈,最后向虚无一伸手,像是要遣散这些想法,眸子里噙着泪,“就是故人。”



李白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细光,像凤凰涅槃的火一样燃着不知名的探索的欲望。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东西,他也没东西可找,一个刚出生没成年的凤凰崽子还是头一次进天牢,他能在这放什么?他只是想吓吓暃,见暃吃瘪他就开心。


但是胸口的心脏跳动频率快地有些不正常,像是要生生破开他的胸膛去找个新的居所,……也许是故居?


李白猛地甩头,警惕地看向四周,这种想法真是太危险了,怕是天牢深处一些幻术所致,若是掉以轻心一会心都要被自己掏出来送人了。


李白想着便打了一个寒战,他清楚地认识到了天牢深处的危险,不过他并不打算回去,一来是把暃吓个彻底,另一来是因为他李白可不是一般人,从来不怕这些战俘,况且他有恃无恐。


喉结处的命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雨后的清香,夹杂着些许桃花香,让李白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这是诸葛亮给他保命用的,相当于他一只凤凰有两条现成的命。


李白掰着手指头仔细算着,这次冒险假设丢一条命,一条命换一次冒险,值了!他开心地想着,停下了一直前行的步伐。


“这是哪?”李白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自己的既定轨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引他到这里来。


面前是一方牢房,位于天牢最深处,因为行至此已经全然看不见事物了,只有巅峰级别的索神笼散发着莹紫色的光,但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


“狐狸?”牢房内传来一声不确定的沙哑的呼喊,以及细微的、锁链颤动的声音,只消得一瞬,牢房内立刻亮起刺眼的光来——束神索被触发了。


于是李白得以在强光散去后借着余光看清牢房里的模样:数不胜数的束神索从房顶上蔓延下来,几乎覆盖满了一整个顶,一条又一条一根又一根像防蚊虫一样把牢房里那人的四肢缠绕起来,可以说得上是密不透风了,还有一条套在那人脖子上,像栓着只狗一样,看得李白直皱眉头。


而那人一头白发垂地,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头低着,脸恰好被遮了个完整,也就方才他抬头,李白瞥见了他冰蓝色的眸子。


而刚刚触发束神索时的紫光是哪吒的三味真火,炼到紫色便是专用来折磨神魂的了,想必把他关在这里的人是想让他永生永世被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你,犯了什么罪?被这样对待?”他试探着问道,靠近这个人让他觉得莫名地心安,所以关心关心他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又转念想到方才的情形,于是急忙叮嘱道:“你只要回答就是了,不要再动了!”


空气陷入了一瞬的寂静,李白好像听见那个人在笑,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主人看到自家猫在太阳下伸懒腰追蝴蝶一样轻松宠溺,李白心想:这人心比我大。


“我杀了自己的爱人,屠了他全族。”那人声音平缓,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事。


李白心里一惊,他想,这人不是心大,他是变态!于是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就像离开。


细碎的声音定然是逃不开韩信的耳,于是他又无奈地笑道:“别跑,我又对你做不成什么,你能过来让我看看么?我几千年没见出过大牢了,新出生的小神君和新飞升我一个也不认识不知晓,你让我见见,也算宽宏大量,施舍我这罪人一眼了,可以么?”


李白听得心惊,但更多的还是逃跑被人抓住的尴尬,正在原地犹豫不知所错时,又听见那人说话了,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平静,而是带了些荒凉落寞了,像被人丢弃的小动物一样:“又走了么?我已经这么平和友善地与外人交谈了,这天地还是容不下我么?”


李白在心里怒骂:你杀你爱人全族,你自己能不能容下你自己!


过一会后他又是无奈叹息,好吧,他心软了,哪怕这人罪大恶极,但相比起他永生永世被惩罚折磨,给他希望再让他陷入黑暗中更痛苦,一举两得。


于是李白说道:“我没走,你若是要看,我走近些。”


“可我看不清,怎么办?”那人委屈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把我眼珠子挖下来给你?李白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第一次来天牢。”


“我知道、我知道。”于是他抬起头,紫光又一次亮起。


李白眼睛生疼,借着强光他看到了那人蒙尘以及被血痂黏在一起的眼睫,刚刚有这些么?李白没工夫细想,大喊:“你别动了!!!”


但那人恍若未闻,一步一步膝行着到他面前,束神索碰撞的震响声让李白头晕眼花的,眼睛都不大能睁得开,紫光也一瞬不歇的亮着。


“你会被疼死的!你别走了!”


“我不走就看不清你了。”那人轻笑。


待到半晌后紫光渐弱,短短几步被里面那人走出来了个地老天荒的感觉,同时伴随着生理上的极大刺激,就像把心放在刀尖上,还一次放俩,缺德地连带着李白的一起。


李白放下掩在面前的手,试探着睁开眼睛,平视角度只看得到向他簇拥而来的束神索,而低头才能再看到那狂徒。


他像是朝拜一样跪在地上,脊梁向下压,头也低垂着,只有在李白看向他时,才又抬起头,不过是很克制的,没有引起束神索的反应,好像是看出来了李白会被吓得心惊。


“请您帮帮我,让我看看你。”


李白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拂过那人的双眸,其上的血痂却早在他的手触碰之前便掉落了,等他再抚上时,手也只是无隔阂地贴在那人的眼帘上,凉凉的,李白觉得很舒服。


不过李白也并没有注意到血痂脱落的异常,而是被那人的容貌惊着了,长眉入鬓,眉眼微微上挑,像桃花眼却又并不多情,反倒让人觉得是雪山上的神莲,高不可攀,但此刻微垂却不让人心生不适和梳离感。


他的鼻梁很高,很好看,李白的手不自觉地落在其鼻尖上,轻轻一点,像情人间的游戏一样,一触即离,于是那人调笑似的张开薄唇说道:“小神君被我迷住了?”


李白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一蹦三尺高,支支吾吾道:“没、没有!你哪有我好看!”


“是是是,小神君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绝无仅有的美男子,谁都为之倾倒。”


李白刚想骂他说话只知不切实际地捧,太假了,一点也不真诚,却又在抬眸时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炽热而真诚,一下子把李白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最后转了又转,等到脱口而出时也只是一句干巴巴的“谢谢,你也好看,虽然比不上我。”


“哈哈!”那人听后又笑了,但李白莫名觉得不会是嘲笑,而是一种宠溺又包容的笑。


“对了,你叫什么?”李白问了问他的名字,他莫名觉得这人与暃一样,会很和他合得来。


“韩信,字重言,你可以叫我韩重言,如果小朋友非要叫我重言哥哥也不是不行。”韩信眨了眨眼,惹得李白脸上绯红一片。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随意地朝人挤眉弄眼,真是不知羞。


“我、我叫李白,字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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