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恩

汪汪队摆大烂

琉璃(三)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信白(暃晟、云亮)

#诸葛亮:晦气啊真晦气


“诶!李白!你刚干嘛去了?”暃灰头土脸地从束神笼里钻出来,浑身上下的衣物破破烂烂,活像讨饭的乞子。


李白愣了一路不知道飘到哪的魂才堪堪回舍,但目光仍是呆滞地望着前方,“诸葛先生没有放你出来么?”


暃疑惑:“什么诸葛先生?你还和诸葛先生说放我出来了!你真好李白~”


暃叫着就要上去和人贴贴,却被李白的眼神吓了一大跳,顿时傻也不装了,半蹲在他面前,“李白?怎么了李白!醒醒!你是不是让里面的瘴气魇住了?”


我是不是让瘴气给魇住了?我怎么知道,我那么弱一只凤凰我怎么知道?诸葛亮没从正门进,那他从哪来的?天牢难不成还有个侧门?他可没听过。


他一直都在天牢里,他在干什么,看着韩信?还是在等着他?!


等他干什么,怎么就知道他要去?怎么就算得这么准,还是早有预料?


这个预料在多久之前?前几日还是前几月?还是前几年、前几千年?


李白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自己的胸膛,将胸口前的衣物攥得紧紧地,连带着皮肉一起,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一切都碾碎,胸腔里传出两道声音来,一声让他停下来,一声让他继续。


他的心脏、有两颗。


李白蓦然回头望向自己来的方向,眸子里的光熄灭了半分,像草原上蛰伏着的野兽,身影在荒草里若隐若现,随时等待着离线出击,对着敌人一击必杀。


诸葛亮和韩信,是一伙的。


“诸葛亮和韩信,是什么关系啊?暃你知道么?”李白的脸色蓦然变得和蔼又可亲,冲着暃扯出一个明朗至极的微笑来。


暃早就被他刚刚自残式吓得不知所以了,磕磕绊绊地说:“他、他们神妖之间的事,我那会还是一介凡人,知道的不怎么清楚。”说罢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还伸出手来挠挠了挠自己的头,把晟给他梳的头发揉了个稀碎。


“那你给我讲讲你知道的事吧。”李白笑道,并用手拍了拍暃的后背,像曾经两人无数次在夜半喝得烂醉时,摇摇晃晃地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一样,李白总会拍拍他的背说:“好兄弟!明晚还去找你喝!”


而他总会撩开他的手,然后十分嫌弃地甩一甩自己的手,说:“才不,每天喝得烂醉回去,晟都想弒兄了。”但第二天两人又总会混在一起,再次喝得烂醉如泥。


但现在他不敢像往常那样拒绝李白,开着玩笑说:“才不要。”李白的情绪现在非常不稳定,站在那跟个不定时攻击的神武一样。

李白微眯着眼,金色的瞳孔闪着几丝微不可查的紫光,像蚯蚓深入泥土一样钻进他的血肉。


“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么?”


“当然可以,虽然我现在这里有些混乱,”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但是这里是清醒的。”他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嘴角上扬。


哥你别笑了,你笑得我脑子疼,我真不觉得你现在着状况是清醒的。暃内心痛哭流涕。


“在你闭关之后,韩信屠了整个青丘狐族,这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请问你知道是为什么么?”李白的手搭上了暃的肩膀,力气大到暃以为自己肩骨要被捏碎了。


“你为什么是文神,你这不应该是武神么?”暃忍着泪问。


“答非所问,你是在帮韩信打掩护么?”李白冷眼看着他。


“?我是你好兄弟我给韩信打什么掩护,我只想杀了他。”暃越说越小声,那张稚嫩的脸上的隐约可见委屈的表情,泪珠子也蓄了不少,差一个开闸的机会,就要“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我因为没给你报仇,我都快难受死了,结果你居然觉得我给韩信打掩护?白疼你那么多年了!!!”暃边哭边抹眼泪。


李白站在他面前,居然也板着脸上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唯有那双半闭着的眸子能看出些许凶狠来。


活像两个刚上学堂的小孩子吵架。


“啧!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变成十几岁小儿的心智了,哭什么哭!”李白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张小脸红了大半,堪堪用手遮住。


“其实是有一些影响的,但还是你的随意揣测让我心寒!”暃说着又凑上去扒着李白一把鼻涕一把泪。


“走开!鼻涕蹭到我的衣服上了!”李白偏过头,努力地把暃的脸推离自己。


“就不!”暃嬉皮笑脸地说。


活像两个刚上学堂的小姑娘打闹。


晟提着给暃的饭菜站在天牢门口想道,说不准哥哥的心智真的成了十几岁小孩,成年的他干不出来这种事。


晟提着饭菜的手用力攥紧了提手,指尖泛白,未成年的哥哥也不会去逛那些风月场所,更不会带着别人一起去!


“兄长在做什么?”想到这,晟说话的语气都沉了几个调,他微眯双眼看着暃。“禁闭关完了?这么快就出来了?反思好了么?”


“晟、晟……”暃的脸上立刻挂上讨好的笑,两条长腿活像上了锁,一点一点慢慢往晟旁边蹭,双手扯着人家衣摆,少年稚气的脸上还要再添些后悔和被教训后的大彻大悟,最后掐着嗓子说,“我知道错了,让我回去呗,天牢里那么危险,又黑又冷,我还是个小孩子,真的会被吓坏的。”


李白捏了捏鼻梁,随后又觉得不太够,转而去揉太阳穴,真是没眼看。


他快速地离开了天牢。


离开天牢后去哪?李白躺在一棵桃树下漫无目的地想着,从前半夜总会因为心悸而惊醒,为此寻了不少良方灵药,身子调了又调,跟对钟一样,但毫无用处,不过所幸,除了半夜被惊醒,也没有别的影响了。


但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他一个人可是能感知两个人的情绪。


阳光穿过花叶的间隙洒在李白脸上,他不适地眯起眼睛。


现在他的脑子里,一般是自己的厌烦和暴躁,另一半是带着些担心的欣喜。


而这样被分离开的感觉,离韩信越近越明显,多出来的那颗心脏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真是艹了,做那么多多余的事干什么,把我杀了就杀了,屠我全族也就屠了,却还要把我救回来,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他暗骂道。


他恨不得现在就变成狐狸,用尖锐的牙齿把韩信那个混蛋咬个稀巴烂!这样想着,他的尾椎骨有些痒痒的,不同于尾翎出现的感觉,倒像是要长尾巴的样子。


……???李白麻了,他简单地想象了一下自己长着九条紫白色的狐狸尾巴,其中夹杂着几根红得五彩斑斓的凤凰尾翎,背上一对大翅膀,头上顶对狐耳的样子,艹,怎么想怎么怪异啊!


他头大地把手臂盖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李白睡着了。



“我说你,你要是真放不下,就回来。”诸葛亮无语地用扇子盖住自己大半张脸,面前本应在天牢“服刑”的韩信此刻正跟在他身后,满脸担忧地嘟囔。


“虽然到了夏天,晚上也还是冷的,怎么睡在外面呢?”


“诸葛亮你让你那些个小花妖给他盖个毯子,别让他染了风寒,不然又会难受。”


“该死的,为什么我不能飞,你带我一下行不行?!”


诸葛亮答:


“桃林里的叫花灵,不是花妖,而且他们没有实体,给李白盖不了毯子。”


“李白现在是凤凰之躯,这些凉意甚至冲不散他身上夏日带来的燥意。”


“天宫不止你不能飞,咱们都不能飞。”

诸葛亮真心觉得韩信的力量太强大了,只是与他待了一下午,自己就被传染了,话痨和低智商。


韩信还想再张口,诸葛亮却不想再听了,抬起手干净利落地结了个禁言令,韩信挣了半天也无法冲破,憋的脸都红了。


不一会,远处就出现了桃林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还有一股醉人的酒香。


韩信看到诸葛亮握着扇柄的手微微收紧,本轻搭在扇骨上的手也收紧成拳。


“咳,哈哈,我这就带李白走,你别急眼,别急眼!”韩信打着哈哈,快速地跳入桃林里,在诸葛亮发火前找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李白,以及被挖得一片狼藉的桃花林,不少桃树的根系都裸露在外了。


韩信无奈地在李白额头上弹了一下,“小狐狸净给我找事,现在成了小凤凰也不给我省心。”


然后挥一挥手,结了个恢复令,勉强遮掩住了李白闯下的祸事,但那些上好的佳酿怕是回不来了。


他把李白打横抱抱起,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路过诸葛亮时发现一向面上不露情绪的人额角居然冒了青筋,于是又抱着李白跳回来,歉意道:“明天,明天我去人间给你买酒,来李白,和诸葛亮说再见。”


然后空出一只手拉着李白垂在身边的手对着诸葛亮挥了挥,诸葛亮麻了,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让这两个祸害快点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深夜,李白的寝宫里仙侍都歇下了,幸而李白平日里也常这样夜不归宿,今日未归倒也没人找着防着,倒也方便了韩信的潜入。


不过韩信一想到平日里李白晚上不知道去做什么,也是这样整夜不归,心里就又委屈又难过。


他轻轻地把李白放在床榻上,自己就坐在地上,手搭在床边,一只支着自己的脸,另一只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李白的脸,顺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一点地描画着。


小凤凰的容貌明显要更稚嫩些,面部的棱角也不很分明,两颊还有些许婴儿肥,捏起来软软的、弹弹的,就像初春未绽的花苞,紧拢住的花瓣里匿着一蛊温柔,韩信在内心里挣扎许久,但还是没忍住,悄悄地张开嘴,在李白的脸上咬了一口,留下个不甚明显的牙印。


“唔……喝!”李白挥起手,像是要拍蚊子,但最后只是轻轻地附在自己的脸上,又嘟囔着:“赌输了也不能打,小爷这张脸能迷死一整个长安城的姑娘。”


“是是是,迷死一整个长安城的姑娘。”韩信扒拉开李白放在脸上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又偷偷地在人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后他一错不错地看着李白,然后又俯下身子亲了一口。


不断地起身不断地俯身,每一次亲吻都在靠近李白微张的唇,当最后一个吻将要落到李白唇上时,晶莹的泪珠先韩信一步掉下,正点在李白唇珠上。


“……”韩信就那样僵在原地了,不起身也不俯身去亲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呜咽声被尽数封锁在喉咙里,只有肩脊在微微抖动。


眼泪无论如何是止不住的,韩信怕泪水惊醒了睡梦中的李白,于是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陪着塌上的小凤凰,但悲伤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一整个人都变得无比失落,低垂着,背部拱起个伤心的弧度。


就这样呆坐着,韩信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应当是睡着了的样子。


李白在黑暗中睁开眼,鎏金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明,但他坐起身来时却愣了一会,缓缓地抬起手,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指腹一阵湿润,另一只手握着心口的衣物,慢慢收紧。


属于韩信的那颗心脏正平稳地跳着,并不断地向外散发着快乐又悲伤的信息,惹得李白一阵心悸。


然后他垂眸看着睡姿怪异的韩信,内心无比纠结,又想把他一脚踹翻,又想将他抬上塌来,怕他晚上受凉。


“我真是个傻逼。”李白暗自骂着,他动作轻柔的把韩信的手肘搭在塌上,再将他的头放在弯曲的手肘上,思索一阵后大发慈悲地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盖在韩信身上。


在韩信心里,他可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凤凰,就当是他自己抢的被子吧。


李白重新躺了回去,侧身对着墙睡,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墙壁,眼里丝毫没有倦色,心底倒是虚的不行。


纠结犹豫一阵后他换了个方向睡着,正对着韩信,韩信大抵是被魇在梦里了,睡得并不安稳,等他侧过身来时长手一捞,额头正正抵着李白的肚子,还跟撸猫似的蹭了两下。


“……”李白用力推了两下没推开,但人倒像是快要醒了的样子,他也就不敢再乱动了,唯有眼神变得更凶狠了一些,盯着韩信露出的后颈。


真想一口把这臭龙咬死,但当獠牙真的靠近韩信的后颈时,他又烦躁地揉着头发躺下,满脑子想着算了吧算了吧,留他一条狗命。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最后却闹得个兵戎相见,阴阳两隔。


韩信第二天醒来时迷迷糊糊,窗外一片雾蒙蒙的,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李白的床,此时正将小凤凰揽在怀里。


李白睡觉时总喜欢蜷曲着背和两条长腿,用下巴抵着膝盖,一只手搭在腿间,一只手从胸前绕一下搭在后颈上,而现在手都揽在韩信劲瘦的腰间,两条腿也不安分地一条挤在韩信腿间,另一条搭在人腰上。


韩信只消轻轻一动,李白就薄唇抿起,哼唧半天,眉头也要紧皱着,活像被人抢了饭食的猫。


韩信瞧着他的模样着实可爱,于是在朗朗乾坤之下偷香,但纵使千般不愿,他还是要先行离开的,不然一会那些个仙侍来了也没法解释为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凤仙床上躺着个不明来路的男人。


况且他更不想让李白知道自己的身份,况且如今的天界也没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要是天界也有户籍,他怕是都消了几千年了。


他就只想好好地待在那个天牢里,用余下不知多少年的光阴去赎下自己心里的愧疚,而对于李白来说,他也只是一个被锁在天牢里丧心病狂杀自己爱人全族的疯子,他不光在用自己的法子折磨自己,也在用李白的厌恶折磨自己。


至于李白……他也只想着能远远看上两眼就行了,如果能偶尔像这样子来偷个香他就要欢天喜地过大年了。


这样想着他的手就又不安分地抚上了李白的眼睫。


李白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两下,吓得韩信立马化了个小蛇的形躲在李白枕边,他可不想这会就走,心心念念几千年的人,怎么能说放就放了呢。


小凤凰睁开眼睛在床上躺着等了会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少年单薄的腰身在暖和的晨曦下画出一个勾人的弧度。


反正挺勾韩信的,小蛇在枕边“嘶嘶~”冒了头,两颗蓝眸子都快闪出红光了。


李白自然感到了身边的视线,他到底是一只鸟,蛇到底也只是条长虫,此刻他去感受韩信的存在就跟猫找老鼠一样,更何况身上还有他的心脏。


不过看起来这个韩信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有这些奇怪的buff。


等李白去换衣服故意脱得精光时,那颗心脏频率快得已经要废了,李白捂着胸口,头也不回地直奔天牢去了——他要打韩信一个措手不及。


“李白,你又来看我啦!”暃扒着铁杆恨不得把整张脸都挤出去。


李白拎起一壶酒扔给暃,“来给你赔罪道歉,说起来晟还没原谅你啊?”


“没有呜呜呜,弟弟大了,不好哄了。”他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借酒消愁。“愁死我了。”


“那你继续愁着,我去打个突击战。”李白袖子一撸直冲天牢牢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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